只见谢衍就躺在她近在咫尺的地方。
明毓眉目沉沉地望了片刻,她很確定昨晚没有开锁。
谢衍还会开锁了不成?
望了好半晌,明毓也懒得深究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了。
掀开被衾坐起,隨即从床尾下榻。
才有动作,谢衍便醒了,半睁双目盯著她下床的动作。
明毓也没在意有没有吵醒他,下榻披上外衫后,走到外间,行至门后瞧了眼。
门閂似乎没有被动过,那谢衍是怎么进来的?
明毓转头望向床榻,便见谢衍起了,穿著一身素色里衣坐在床沿穿著鞋了。
素来一丝不苟的谢衍,才从榻上醒来,衣襟与束发都颇为凌乱,配上他那俊美狭长的双目,確实让人赏心悦目。
一早便能瞧见美好事物,確实是让人心情好了许多,加上经过一晚,明毓倒是气消了。
只是谢衍这不声不响的又回来了,让她有几分无言以对。
谢衍知道妻子在瞧自己,却没有抬头。待穿好鞋袜,再拿上外袍套上,系著盘扣时,才斟酌解释道:“深秋书房阴冷,且没有躺著的地方,我便回来了。”
明毓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挪了门閂,然后走到梳妆台前坐下。拿起梳篦梳顺了一头乌丝后,翻看著妆奩,等著到时辰,青鸞进来给她梳头。
谢衍望了眼明毓,沉思片刻,走到了她的身后,瞧著她妆奩中没几件首饰,便想起昨日她受过的委屈。
抿唇,沉默几息,他说:“我听说过些时日,会有大食的商旅来长安,我在地理杂记中看到过他们那处盛產香料。可现在在长安不算出名,我想先购入一部分,等这香料出了名声,紧缺之时价格必然高涨,便可再转售出去。”
上一世他恰好查过大食商人的案子,为了查清案子,他审问了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长安,也知道他们一开始的销路並不是很好,更是被人忽悠著把价格压得更低,被坑得极惨,所以动了手。
恰好那人被仇杀,也就把有过过节的人传唤到了衙中审讯,大食商人便在其中。
明毓原是忽略谢衍,可听了他这话,低垂著的眼眸驀然一抬,炯炯望向镜中站在自己身后的谢衍。
她上一世虽然身居后宅,也隱约知道大食国的香料风靡长安。
有一段时日还有一两香一两金的说法,可她全然没有渠道,根本不知是何时风靡的,也不知是何时送来的。
谢衍见她来了兴致,顺手取过桌面上的梳篦,挽起那柔软丝滑的乌丝,用梳篦从头缓缓梳下发梢。
“我观察了许久,这买卖牟利的,只有番邦外来的稀罕玩意盈利大,而京中不仅女子爱用香,便是一些文人墨士也爱侍弄香,自有取香渠道。大食国的商旅初来乍到,这香没有宣扬出去,自会无人问津,那时卖得也相对便宜。”
“但得来的本金有限,恐挣不了多少。”
明毓却已然心动不已。
不管谢衍是如何误打误撞,总归是上一世风靡长安的大食香料,让她確信,能挣到一笔不菲的银钱。
她也不管谢衍如何侍弄她的头髮,只从脖颈处拿出一根红绳,拽出了两把钥匙,隨即把上了锁的抽屉打开。
谢衍低眸望著她的动作,看著她拉开了抽屉,弯腰捧出一个匣子放到了桌面上,用另一把钥匙把匣子打开。
映入眼帘的,是两本本子。
一本谢衍认得出来,是她的日志。
一本相对薄,有些像帐册。
只是,她的日志不是素来不上锁的吗?
明毓拿出了两个本子和两件贵重的金饰和几粒碎银子,而匣子中只剩下银子,她侧身抬头仰著脸看向谢衍,目光灼灼:“这里有三百两左右,你拿去进香料,所得盈利,依旧是我七你三。”
谢衍眉梢有些许的浮动。
方才还不搭理人,如今有钱可挣了,他才是夫君。
瞧著她这模样,不知是何种心理,谢衍想起昨晚她生气的模样,这会竟也想要她生一会儿气。
想了,也做了。
他说:“这买卖会让你挣得更多,不若你我五五开,如何?”
只见原本还眉眼带喜的妻子,顿时一睁眼,瞪他:“你怎不去抢?!”
“本钱是我出的,你净赚三成利,还不多呀?”
谢衍摇头:“这事我得悄摸来,也得寻到大食商旅,在公事必然会有所分心,我担著被斥责甚至被罚的风险给你挣银钱,这五成利不算多。”
听谢衍这么一说,好像確实是那么一回事。
“可分明是你说要赚些银钱的,只是顺带捎上我罢了。”
谢衍抿唇不语,定定地看著她。
明毓:……
暗暗道谢衍不是说过不用算得这么清楚的吗?现在这还不够清楚?
他现在比那奸诈商贾都还要过分!
“最多我六你四。”她只能退步到这里。
谢衍目的达到了,却不在意多出的一层利,复而摇了摇头。
明毓颇为恼怒地瞧他,一双杏眸有波光流转,甚是俏丽。
谢衍:“既不是五成利,那我还是要三成利罢了。”
明毓:“?”
什么毛病?
谢衍继而道:“但我仅有一个条件。”
明毓微微拧眉,又听他说:“往后別把我拦在房外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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